林把自己心里最阴暗的,最卑鄙的,一层层刨开袒露在光天化日之下。他的嫉妒,他的痛苦,他的仰慕一点点的暴露出来。他最初得到这个塞那罗大君的壳子是多么的喜不自胜,看到爱德华王子是多么的嫉妒,而阿多尼斯又归罪于他的贪婪。
每当林讲到一半停下来,觉得对方会嘲笑自己的时候,他抬头看到的只是乌利尔大君深邃的蓝眼睛。
对面的金发炽天使长并没有特殊的情绪,只是静静等待林继续讲下去,既不催促,也无不耐烦。
林打开一个话匣子之后,就越来越多,说道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恍惚间吐露了什么样的内心。
这时候乌利尔大君抬起眼睛,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。他并不关心未来自己有什么结果,也不关心天使和恶魔的胜负,他直接问林:“这么说塞那罗大君最后死了?你用的就是他的身体?”
“是的。”既然林已经全部说出来,突然他觉得一阵轻松。
感觉太好了。
他感觉从来未有这么好过。
林刚抬起头,发现金发男人的脸庞和他不足一寸,对方用锐利的眼神仔细观察了一下林的脸,然后总结道:
“虽然你说你用的他的身体,不过你和他的区别还是非常明显的,灵魂不同,你们展现的外貌也不相同,在这个随处可见金发天使的天国,你并不比任何其他天使更加和他相似。”
“而且——”乌利尔大君停顿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你此次来是为了改变他的命运?恕我直言,这简直就是人类愚蠢的思维。”
“在这个错误的时空里,你拯救不了任何人,你唯一能拯救的只有你自己。”
林本来以为对方根本不会相信这些鬼话,但是看起来这个金发炽天使长仿佛相信了,又好像嘲笑和警告自己自不量力。
“我……我不想他死……”林喃喃自语,他说:“我不能接受他的死去……”
乌利尔大君阖上眼睛,有些疲惫的揉揉额角,道:“但是这就是他的选择,重新来过一百次,那家伙也会做出同样的事,你并不了解他,你也并不了解天使。”
“天使并不会爱上人类,我们都是父神的造物,在创造之初就已经预设好了灵魂内键,我不清楚塞那罗他为什么会爱上人类,不过我想这也是他堕天自裁的原因之一。”
“天使本来就是这种执着又可悲的生物。”乌利尔大君冷酷的说:“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,那么我劝你不要插手任何事,离开这里,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去。”
“折腾到最后你会发现,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,你什么都改变不了。”对方缓缓地警告林:“你挽救不了任何人,唯独能给你自己灵魂放一条生路。”
“不,我不离开。”林觉得对方就是自己的心魔,他就是离开这里也无处可逃,对方死亡这件事的阴影会一趋一步的跟随自己。
林果断拒绝了:“我想见他一面。”
坐在王座上的力天使长在这一瞬间仿佛和光明神重合,金发垂落在身前,他目光怜悯的看着林在深渊中挣扎,片刻之后冷漠的说:
“当然,我乌利尔说话从不食言。”